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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年,地震了——唐山大地震40周年纪

  • 文章来源:中华道教符箓协会
  • 发表时间:2016-07-21 11:20:34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作者:季本晨

时光倒转,回到40年前的唐山,那年的7月28日凌晨,突发7.8级强烈地震,顿时,惊雷震荡,地动山摇,唐山,这座百万人口的工业城市顷刻夷为平地。这是中国史上、也是400多年来世界地震史上最悲惨的一次。也永远是中国的痛!

一、来自新华社的报道
1976年7月29日,各大报纸头版头条都刊载了新华社的通稿: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,唐山、丰南一带发生强烈地震,并波及到天津市、北京市,使人民的生命财产遭受很大损失,尤其是唐山市遭到的破坏和损失极其严重。伟大领袖毛主席、党中央极为关怀,向受到地震灾害的各族人民和人民解放军指战员致以亲切的慰问......
当天《青岛日报》头版二条:河北省唐山、丰南一带发生强烈地震,灾区人民在毛主席革命路线指引下,发扬人定胜天的革命精神抗震救灾 :我国河北省冀东地区的唐山一丰南一带,七月二十八日三时四十二分发生强烈地震。天津、北京市也有较强震感。据我国地震台网测定、这次地震为七点五级,震中在北纬三十九点四度,东经一百一十八点一度。震中地区遭到不同程度的损失。同时,该报头版三条还报道了“继续深入批邓,抓好秋菜生产”的有关报道。
 
1976年7月29日青岛日报
 
二、来自卫生战线的消息
当时,按照中央抗震救灾指挥部的统一部署和要求,在很短的时间内上海、山东等11个省市共派来138个医疗队10400余人,解放军北京、济南、沈阳、昆明军区和各军兵种,先后派出100多个医疗队5000余人。接着,其他省区派出的医疗队也陆续赶到。最终参加援唐的医护人员达5万人之多。
   作为河北的近邻,山东省派出871人组成的14支医疗队赶赴唐山。
   根据上级要求,革命老区的临沂地区人民医院很快组织了一只思想进步、技术过硬的18名人救助队员,参加由临沂地委组织的“抗震救灾医疗队。”
 
援唐医疗队救治伤员
 
三、来自临沂有关唐山地震的记载
经查有关史志及资料,当年临沂及各县对唐山大地震后抗震、防震的有关记载如下:
临沂大事记:1976年:地委派出医疗队,支援唐山人民抗震救灾。
莒南大事记:7月28日,唐山一带发生7.8级地震,莒南有震感。随后各公社都成立防震指挥部。全县群众多数住进防震棚。
沂源县大事记: 8月中旬,因受河北省唐山地震(7月28日)影响,全县防震。省、地、县不断发布防震指示。家家户户都在户外搭防震棚夜宿。持续到10月份。
沂水县大事记:7月底 唐山地震发生后,本县派出5名医务人员参加省抗震医疗队,赴唐山抢救伤员,历时26天。
平邑县志大事记:7月28日,唐山地震发生后,县内随即派出医疗队赴唐山地震灾区救灾;是日,仲村、保太、武台、城关公社降特大暴雨,雨量达250毫米。88个大队的8.1万亩农田受淹,倒塌房屋1331间,冲倒树木9.8万株,淹死4人,伤1人;同日,县钢联煤矿二号井,因疏于防范,雨水灌入井下,造成淹井事故,有10名工人遇难,经济损失20余万元;同日,保太公社王家庄大队社员王广香在特大暴雨中,为保护水库堤坝英勇牺牲。尔后,保太公社党委召开追悼会,公社团委追认王广香为共青团员。?


四、来自临沂地区人民医院的援唐纪实
1976年,我现在所在的临沂市人民医院,当时称临沂地区人民医院,7月28日下午1点多,思想进步、技术过硬的18名医护人员,参加由临沂地委组织的“抗震救灾医疗队”,并且告诉他们当地条件恶劣,没地方住没饭吃,甚至没水喝,希望队员们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。
当时我院赴唐援助的老前辈有,第二批参加援坦医疗队的原临沂市人民医院麻醉科主任程彦唐、原外科主任高峰岭及其年仅21岁的护士同时也是准儿媳的王敏,原手术室副主任护士孙瑞冬等18名医护人员。
7月28日当天晚上6点准时出发,临沂援唐医疗队经过一夜350公里的颠簸,于次日拂晓之前到达了济南火车站。天亮时分,由14支医疗队871人组成的山东大队集结完毕,随后开往唐山灾区专列启动。
到达天津后,得到一个消息,震区铁路遭到破坏,不能直接去唐山了。经协调,列车直接开到杨村军用机场,在那里乘飞机去唐山。到达杨村机场已经是7月29日晚。
从唐山机场出来,先是乘汽车,后步行,于7月30日上午,临沂的医疗小分队到达了目的地唐山古冶区的赵各庄矿区。尽管医生们都参加过不少抢救现场,但眼前的惨痛的场景还是让大家怵目惊心。
今年64岁的临沂市人民医院护士孙瑞冬,在当年的援唐日记中写到 “唐山幸存的人让我们敬佩不已,各种式样的帐篷紧挨着搭建在废墟上、路两旁,穿戴已比较齐整,伤势轻的人都在忙碌着,儿童们仍在忙着嬉戏,有的人家竟还在镇静地烙饼做饭,没有哭声,没有绝望,男人顶天立地,老人、婴幼儿被家人保护着。我们逐家逐户巡访,为他们发放药品,清理伤口,妇科杜玉洁大夫还蹲守一天一夜,给一位产妇接生了一个健康的男孩。”  
“8月20日我们离开时,男女老少都来车站送我们”,说到这里,这位古稀的老人程彦唐眼含热泪,“大地震让很多家庭家破人亡,很多儿童成了孤儿,或许是麻木了也或许是坚强,救助的时候几乎看不到他们流泪,但是那天,所有人都哭了。”程彦唐说当时他们走时并没有告诉当地的老百姓,但是细心群众还是从队员们撤帐篷、整理物品等举动中感觉到这些舍生忘死救助他们的恩人要离开了,他们自发的来了,当天,火车站满是欢送的人群。临上车时,当地的老百姓拿出从废墟中挖出来的瓷器,张家一把壶、李家一个碗,凑成一套套唐山特产瓷用品,硬往队员们的手里塞,队员们含着泪婉言谢绝了。亲人分别就好像生与死的诀别,车已经启动了,紧握的双手还没有松开……
10年前,唐山大地震30周年的2006年6月11日,一行原临沂援唐医疗队赶到当年的援唐驻地——古冶区进行了回访。终于见到当年的伤员,程彦唐医生激动地从怀中掏出一枚刻有“山东医疗队”字样的红色徽章,用颤抖的双手重新别在胸前。看到这熟悉的徽章,两位老人禁不住上前同程彦唐医生紧紧拥抱在一起。遗憾的是,在返唐回访不久后的2009年9月,程彦唐老人家因意外病发,牺牲在工作岗位上。
五、来自家乡的防震、抗震记忆
唐山地震那年,我11岁,过了暑假就上5年级,尽管40年过去了,但“唐山大地震”的烙印始终是我儿时内心中挥之不去的影子。
我的家乡在莒南县板泉镇,和临沭县接壤的一个偏远小村庄。唐山地震后,记忆最深的是各家把床搬到大街上住,那时的蚊帐又厚又闷不透风,还老进蚊子,再加上地震的恐慌,搞得每天晚上都难以入眠。晴天还好,就怕下雨,恰巧的是那个时期的雨特别大也特别频繁,为了遮雨,大人就把农用塑料薄膜把床罩起来,往往是天上下大雨,床上下小雨,等雨下完了,被子也被雨水渗的拽不动了,天天夜半三更盼天明。就这样,一直持续到深秋。冬天马上来临了,这样在外面住也不是办法。现在想来,我很佩服那时家乡的领导和群众,他们发明的新的防震办法让我们躲过了冬天的严寒。当时,社员群众成立互助组,把各家的草房房顶揭下来,然后对把屋墙刨矮,只留1米左右的墙根,再把卸下的屋梁和屋顶重新安上,但有一个特殊要求,就是把屋梁一定要用铁八子或铁丝再加固,实在没有,上级要求用草绳子也得绑。这个防震的发明安全系数很高,因为人在屋子里勉强只能抬起头,即便是发生了强震,因为屋子很矮,也不至于屋子塌了会有太大的灾难。尽管这一年的冬天我们住在这么矮的屋子里,但还真是觉得很幸福。
据我的小学老师季仲伟讲,等到秋天开课了,村子后面栗树林就成了我们的教室,学生们从自己家抱来椅子当课桌,找块石头当板凳。第二年,新的学校终于建成了,但是没有桌椅。于是,老师带领学生收集书籍课本制成纸浆,加上竹枝当钢筋,制作了一批土坯桌凳,为此,我们兴奋了好长一段时间,但是,由于那时我们比较调皮,在拉扯中,经常有同学的土课桌给意外推倒。
 

震后盖的房子又矮又小
 
唐山大地震后,我们村子几乎是和唐山同步重建家园的。到1978年,村民逐渐地告别了新发明的又矮又暗的防震屋,村里统一规划,重新盖起了新房,由于当年李四光预言了中国的4个有可能随时发生的地震带,唯有我们家乡所在的郯-庐地震带还没有震,尽管预言是一种警示,但具体什么时候会发生谁也无法预料,所以,当时我村盖的新屋大部分是又窄又矮的,多少年以后,妻子还开玩笑说,当时真的没注意你们家什么样,要知道您家这么又小又矮,无论如何也不嫁给你。
季仲伟老师说,那时防震很紧,是仅次于打到“四人帮”的政治运动。“防震”要做到天天讲,月月讲,年年讲。他的女儿就是那年地震后出生的,并且给女儿起了一个乳名叫“贵防”,寓意是“贵在防震”。当时学生除了学习国家统一课本外,还要学习当地教育部门自编的有关防震的教材,比如,地震前兆的谚语“震前动物有预兆,群测群防很重要:牛羊骡马不进厩,猪不吃食狗乱咬;鸭不下水岸上闹,鸡飞上树高声叫.......”晚上防震,为了睡个踏实觉,社员会把空酒瓶倒立在地上,一旦听到瓶子歪倒响声,就会马上醒来确定是否发生了地震。还有的社员把大口瓶子里面装满水,原理是一旦出现地震造成晃动,瓶中水便会溅出来,并且当时群众还给起了一个很萌的名字,叫“防震液”。
 

那年的防震床
 
在唐山大地震后那些防震的日子里,人们对生存的需要也发生了价值的改变,当时,男方娶媳妇至少要盖三间大瓦房,但唐山地震后,女方嫁人不是看婆家房子是不是瓦屋,是不是新盖的,而是男方的防震床是不是够结实,够豪华。唐山地震后,临沂地区逐渐流行另一种新的防震方法,那就是家家户户自制防震床,它有四根床柱子,是由直径10厘米的钢管子做成 ,其他由不同的钢管焊接成一个像古代一样的框架床,只有睡到这样的床上,感觉才会踏实,生命才有保障,有再大的地震也压不垮这个防震床。到上世纪80年代末,这发明的防震床才随着震情的减缓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。当时,大多家庭把防震床拆卸后弃之一边,有的干别的用了,有的随便搭在院子的墙上。20多年前,我莒南高中的一同学的女儿,因为攀爬拆卸后竖在院墙上防震床,不幸防震床钢管倾倒,造成了孩子的腿骨折,后来住院做了3次手术才好。
唐山大地震尽管已经过去了40年,我们失去了20多万鲜活的生命,但是对每个70前的中国人来说,那是一个刻骨铭心的年代。
唐山大地震是中国历史的一个分水岭,从此,中国人民打到了“四人帮”,结束了10年“文革”,恢复了高考,随后的经济开放让中国从此走上了繁荣富强之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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